留住方言 留住文化

    近日有新闻介绍，好莱坞热门电影《冰雪奇缘》的主题曲《Let it go》引发全球翻唱热潮，随即有人在网上发布了全国各地26种方言的翻唱版本，立即引发各地网友“点赞”，表示听到自己家乡话的瞬间，有种“泪奔”的冲动。这种感受，不仅道出人们对方言乡音的亲切感，也表达对目前一些地方方言正面临衰落、遗忘乃至消失的感慨。这也正应和了近一段时间对方言问题的讨论，关于方言的保护和传承正在成为一个文化话题。

    的确，现如今在南方的很多城市，六岁以下的儿童几乎不能说方言，甚至连听懂也困难；六岁到十五岁的少年，大体可以听懂方言，但基本不说。十五岁以上的青年，有时会说说方言，但说得不地道，没有“土味”。如此下去，少则十几年，多则几十年，方言将在南方许多城市消亡。这种情形，在其他区域大致也是如此。方言的消亡并非危言耸听，如果不引起重视，采取措施，很多方言将成为历史的回忆，逐渐远离我们的生活。

    面对方言的弱势，甚至衰落和消失，有人主张把保护方言纳入国家文化战略，让方言的生存和传承得到保障；有人说，最要紧的是，要让人们有说方言、听方言的机会和平台；有的地方正在探索方言的保护举措，试点“方言进校园”“方言报站”“地方台方言类节目”等；有的则成立“文化生态保护实验区”，将方言视为“文化生态圈”的一环，纳入保护范围。甚至有两位年轻人创建了名为“乡音苑”的网站，专门搜集汉语方言口述故事，希望绘制出一幅博大的汉语声音地图，用这种方式将中国各地方言留住并传承下去，现在已经收集了289段“乡音”。

    从语言学上来讲，方言是语言的变体，可分地域方言和社会方言。地域方言是语言因地域差别而形成的变体，社会方言是同一地域的社会成员因为所在职业、年龄、性别、文化教养等差异而形成的变体。但是，方言不仅仅是一种语言形式，还是一种文化载体，每种方言都承载着一个地域的“文化密码”，不少方言更承载着各种各样的非物质文化遗产形式，例如地方戏、地方曲艺文化，多为方言演唱表达。这是方言的文化价值和历史价值，所以，对方言的保护和传承，也是对文化、历史的保护传承。留住方言，也就是留住文化和历史。

    方言文化的生存和发展为什么成了问题？这既有方言不适应社会和时代变化的需要问题，也有方言本身的交流、沟通和传播存在一些理解的障碍问题。六小龄童说，他的伯父七龄童、父亲六龄童主演的绍剧 《孙悟空三打白骨精》推出后，南方人尤其是浙江人津津乐道、喜闻乐见，但到北方演出北方人却听不懂，重新录了浙普版，北方人能听懂了，却失去绍剧原有的特色。作家苏童曾说，他对用方言创作不感兴趣。他还以粤语为例，认为纯粤语写作让非粤语区的读者摸不着头脑，转换为普通话难度又很大，“虽然用粤语写作是很有价值的文化传承方式，但这样的书籍太有局限性，作家会因此做出很大的牺牲。”在上海的报纸上有一些沪语专版，写作者把上海话的每一个发音都转化成文字，读来不伦不类，外地人读得莫名其妙，上海人读着也别扭。

    作为方言，在特定的地域、特定的人群中表情达意，会非常富有特色和感染力，而这也造成其传播力不足的问题。所以，我们在讨论方言的弱势和生存问题时，也必须看到方言传播的局限性、交流的模糊性。作为文化载体和媒介的方言，我们应加以保护和传承；而作为人际交流的方言，应在时代和社会变化的进程中，找到它生存发展的土壤和条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