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阳方言 微笑的使者

　　“忽悠”、“老鼻子”、“贼美”……这样的方言，您看见时是否露出会心一笑？

　　我们的沈阳，有自己独特的沈阳话，有用沈阳话表达的艺术门类沈阳相声，更有操着这些沈阳话、性格豪爽、嗓门很大的沈阳人。他们耳濡目染地生活在这样欢乐的环境中，并将微笑时时挂在脸上，传递给周围的人。

　　“微笑沈阳”，每一个人的笑靥如花，才能让我们的城市花团锦簇。

　　沈阳方言幽默风趣

　　“沈阳那圪贼带劲，当街(读gai)上的人缕缕行行(读hang)的，有的十字路口当间儿有个大转盘，四转圈儿栽花种草，老漂亮了。新盖不老少大楼，老高了；新开张的大买卖老鼻子了。过去说沈阳机器隆隆响，工厂在冒烟，满世界都埋了叭汰，连人都傻大黑粗。现如今儿变化大发了，环境美透了，天哇蓝，水贼清亮儿，小小子、大丫头乐得直蹦高儿，老人也贼高兴，不信你亲自瞅瞅得了。我说这些你们笑个哈，真招笑儿，拉倒吧。不是跟你逗闷子，顶大天说是咱显摆。现在的沈阳老厉害了，赶明个儿你自己个儿一看，就知道咱说的指定没来玄！”

　　辽宁省民俗学会常务理事马忠礼先生，今年七十岁，上面这段沈阳话就是他脱口而出的，而他半辈子时间都在搜集沈阳地区的方言俚语，如今已经集纳了五千多例。“我不爱用方言土语这个词，沈阳话其实一点也不土，沈阳方言句句有文化，而且还带着骨子里的幽默风趣。”

　　方言土语一般包括了俗语、歇后语、谚语、俏皮话等各方面，沈阳地区的方言俚语常被人称为“圪话”，其实“圪话”多指俏皮话，真正的“沈阳圪话”句句都是笑料。外地人经常发现许多沈阳话本身就包含着笑料，常听人们这样说：“沈阳人说话真逗，满嘴都是圪话”。

　　马忠礼认为，作为民间的习俗语言，沈阳方言是历史资料，是资源，更宝贵的财富。“沈阳人说的话‘招人笑’，这是因为沈阳人从心里往外笑。沈阳方言俚语出口就幽默，这是大家一致公认的，为什么会有如此效果？其原因很多，它在语法和腔调方面与普通话无大区别，而词汇本身和说话语调方面有一定的个性，沈阳话发自于心声，例如‘指定没来玄’这句话，就是掏心窝子说的话，这样的表达在语言中就不乏幽默和风趣了。”

　　马忠礼说，近些年的文艺舞台上，沈阳方言的幽默性表现得淋漓尽致，取得全国人民的认同和赞赏，很多的词汇只要一出口，马上就能让人知道是什么意思，就是因为沈阳方言俚语在词义表达方面，能抓住某一事物的特征，而这样的例子实在是太多了。

　　“忽悠”一词来自民间习俗

　　“忽悠”，是一句地道的东北方言，近年来被广泛用于指代欺骗哄人，有一段时间几乎每次提起都引人发笑，但您知道“忽悠”从何而来吗？

　　“‘关东三大怪’中有‘养个孩子吊起来’的说法，悬挂的悠车呼来悠去，这个词原本指哄孩子睡觉，后来被用到了哄骗别人。”马忠礼这样解释这个词的来源，其实是来自一种民间习俗。

　　“农村有方言叫‘扯三七’，来源是因为在沈阳乡村每逢四六八赶大集，而三七无事，于是人们用这个方言表达那种闲着没事的状态。”马忠礼说，“可见，很多方言来自民间习俗。‘甩开腮帮子铆劲造’、‘巴达一口菜，吱溜一盅酒’反映了民间的饮食习俗，而像‘拉帮套’、‘搭伙’就是婚姻习俗的表现。”

　　除了反映了民间生活，沈阳话构词方面的特点是，喜欢在词的后边加上缀词，“比如‘白不刺啦’、‘绿了吧叽’、‘黑不溜秋’、‘屁不溜丢’、‘油渍古乃’等，”马忠礼说。此外，在东北话里，叠词的应用也相当广泛，有烘托气氛的作用，比如“垫巴垫巴”、“闹闹哄哄”、“磨磨叽叽”等。

　　此外，沈阳方言还有语言少而涵盖意义广的特性，言简意赅的特色也分外鲜明。同样是一句干啥，被沈阳人发音为嘎哈（ga ha）后，意义也就多了很多层次，甚至网上流传两个东北人足以只用这一个词就打一架。

　　“用一个词汇指代的内容非常广泛，语言上似乎觉得东北人很粗糙，语言不足以表达细微的变化，其实是因为东北方言在粗中有一种兼容性和并蓄性，以粗犷的方式表达了更多的内容。”青年相声演员穆凯说，尽管使用了独特的表达方式，但因为这些语言都带着浓重的生活气息，包含了多层次的意义，所以足以让人感受到沈阳人的亲切。

　　方言的文化内涵很深厚

　　虽然 “沈阳话”广受全国的欢迎是最近十几年的事情，但是这种方言的形成却是多年的语言积累，并且文化内涵很深厚，历史悠久，来源渠道多样。

　　说起沈阳方言的历史，马忠礼举了“打煤坯”中“打”字由来的例子。据史料记载，建于辽代的“无垢净光舍利塔”内石函上，刻有“打砖人”、“烧灰匠”等称谓，这里的“打”与沈阳话的使用方式基本相似。

　　此后，各个时代各个民族都留下了自己的语言遗产。比如“胡同”是元代蒙古语言，满语的“秃鲁”、“倒腾”、“哈拉”、“划拉”、“骨碌”、“磨叽”、“咋呼”等词语成为沈阳话的来源之一。沈阳地区还曾被“日伪”统治多年，留下了不少方言，如将草甸子称呼为“榻榻米”、还有大把的如“洋蜡”、“洋灰”、“洋钉”等词汇。

　　除了来源丰富多样，沈阳话在历史上的影响范围也很广，《红楼梦》等古典文学名著中就有不少沈阳方言。沈阳文史研究馆终身馆员、作家徐光荣先生近年来潜心研究本地文学史，其中对于沈阳的方言，也颇有心得。

　　徐光荣告诉记者，据不完全统计《红楼梦》中出现过很多沈阳方言，例如“把头碰的生疼”、“起来又要抖搂着了”、“那些老妈子们老天拔地”等。“曹雪芹的祖籍在辽宁，当初曹雪芹的祖辈从山东迁往辽宁，从明代开始作为地方军事官员驻守在沈阳附近，后加入满洲旗。明朝时，曹家最早在沈居住的是曹俊，在沈居住的最后一代是曹振彦。曹振彦当时是沈阳的地方武官，被清军俘虏后扩编为满洲八旗军。沈阳长安寺中保留有明代的重修碑记，上面还有曹家祖先的名字。”徐光荣说，因此曹雪芹在写《红楼梦》时，或多或少都受到一些沈阳方言的影响，写进去是合情合理的。

　　不仅如此，有学者认为，清朝定都北京后，满族人所学讲的汉语，当是从关外去往北京的那些说沈阳方言的汉军旗人，因此沈阳方言极有可能最早影响到北京的各阶层满族人，并最终在清末形成北京方言。

　　沈阳相声反映沈阳话带来的欢乐

　　这种文化内涵并不妨碍沈阳方言独具特色的幽默感，而这种独特性的集中表现之一，就在于曾经风靡一时的沈阳相声。作为省级非物质文化遗产，沈阳相声代表性传承人杨振华先生和金炳昶先生年事已高，但谁也无法忘记沈阳相声往昔给人们曾经带来的欢乐。

　　徐光荣认为：“沈阳话作为一种方言，语言的特色就是表达上率直质朴，语音上刚健清新，同时融合了生活在辽沈地区的多个少数民族的语言特色。少数民族往往都是能歌善舞并且善于直接将语言与内心的欢愉连接起来表达，所以慢慢形成了沈阳方言善于调动人们的情绪、善于直接地表达欢快这样的特点。”

　　说到相声这门语言艺术所带来的微笑，沈阳市曲协名誉主席、著名曲艺作家郝赫先生认为，沈阳相声知名度高，剧目丰富，传统上认为，与北京相声重歌颂、天津相声注重传统相比，沈阳相声注重的是讽刺，这也是沈阳相声最大的特点。

　　“讽刺力度强，对艺术就像对待生活一样，善恶美丑都直接而尖锐，表现直接。”郝赫家中三辈都从事曲艺，可以说一直在更集中更有特色的语言环境中成长，多年来郝赫创作的作品丰富，一辈子工作在沈阳曲艺团，对于相声语言的幽默有更多的亲身感受。许多人都说沈阳人说话“贼逗”，其实逗笑儿是外在表达，重在内心欢喜，在沈阳人看来没有什么难心事，他们处处都能找到乐趣，沈阳人的微笑发自内心深处。

　　“当时，杨振华与金炳昶的相声，除了语言新、内容新等，还特别在表演上赋予新的形式，比如加入吉他进入相声，通过手势、形体、眼神的运用等配合形体，以人物形象的塑造和戏剧化写意的塑造来增强语言的效果。”郝赫介绍说，正是因为有舞台上多重性的表达，才将沈阳相声推向高潮。

　　沈阳话的背后是沈阳人的豪放性格

　　沈阳话最突出的特点，就是能够表现出沈阳人的人格魅力。在外地常听有人这样说：“沈阳人很豪放，说话、办事贼实在。”沈阳人的性格及其生活习俗，造就了沈阳话，所以，沈阳话已成为沈阳人豪放性格的标志。

　　“沈阳相声和小品其实特别适合沈阳人欣赏，因为这门艺术本身就是在这样的环境中生发出来的，所以更为适合沈阳人的审美。东北人的特点就是，粗犷、豪放，性格热情，大开大合，不拘小节，沈阳相声和小品就具有东北人的这种性格特征。”相声演员穆凯说。

　　穆凯认为，不同于中原地区，无论是天津北京，讽刺的方式都是比较善意的，相对细腻，春风化雨式，而沈阳相声就像沈阳人一样，简单明了，表达直接。

　　正是因为这个原因，沈阳相声以及东北的小品更容易被外地人所接受，因为直白的风格是所有人都能喜欢都能理解的，其中所包含的直接率真，没有计较婆妈，直抒胸臆给人酣畅淋漓的快乐。

　　■他们说微笑

　　杨振华：微笑是文明道德的一种

　　相声是笑的艺术，笑是一种境界和追求，是一种精神和功力，是一丝愉悦，是高深的技巧。只有人不愿意笑，而没有人不会笑，文明社会，微笑对人是起码的要求，广义上是文明道德的一种。“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就是微笑待人。在乎这小小一笑，夫妻加深恩爱，家庭中家和万事兴，工作上微微一笑，同志间消除隔阂，社会上相互一笑，减少纠纷稳定和谐。我们常说，笑是敲门砖，多么难的事情一笑解决；笑是稀释剂，把所有隔阂解开；笑是缓解油，原本的械斗言归于好。不会微笑，哪有幸福感，哪有愉快健康。我一直是笑的拥有者，一生就在研究笑，如今坚持“笑的养生论”，只要笑着，这世上就没什么难事。

　　金炳昶：让每个人的脸上都带着笑容

　　相声演员一辈子都在笑语欢歌中走过，沈阳相声作为一个独特于北京相声、天津相声的存在，就是因为它具有特别的讽刺和批判性。说起这样的相声，不但讲的人笑，听的人笑，就是被讽刺的那个人知道，也不得不自己苦笑一声：哟，这是说我呢。现在年纪大了，但我还是关心时事、关心我们这个社会。“微笑沈阳”，让每个人的脸上都带着笑容。公交车女司机拆了自己的旧棉裤给乘客当坐垫，我敬佩地微笑；沈阳地铁带来城市出行便捷，大伙都带着微笑；政府能够改善民生，老百姓日子过得更好，“微笑沈阳”就是城市的常态。

　　贾承博：微笑是对每个人的尊重

　　我本身的职业是一名相声演员，就是为了给大家带来欢乐，让大家的脸上挂着微笑。对微笑，每个人的理解不同，但是对我而言，我觉得微笑是对每个人的尊重。当我在台上演出，我对大家微笑，而台下的观众们也带着笑容看我，我们双方同时获得一种尊重。所以微笑其实很简单，就是带给人的一种温暖。生活中社会上时常见到这种微笑，我们会感受到这份亲切与和谐，这也是每个人对待生活的态度。

　　马忠礼：我愿意把沈阳方言书稿献出来

　　我曾经多次微笑走在祖国各地，说起沈阳话时对周围人微笑，大家也对我微笑。让更多的人相互微笑，这将是咱沈阳人真诚地希望与骄傲。我愿意把自己收集整理的十几万字的沈阳方言书稿献出来，这是代表沈阳的“当地特产”，通过出版《沈阳地区方言俚语》向客人们介绍沈阳，让沈阳人用自己的方言把微笑与欢乐带给了全国人民，这将是非常有意义的事情。

　　本组稿件由本报记者 高巍 采写 

　　“微笑沈阳”名家谈

　　微笑是一种无声的亲切的语言；微笑是一种无声的动人的音乐；微笑是人类一种高尚的表情；微笑永远是生活里明亮的阳光。

　　沈阳已经进入“全运时间”，“微笑沈阳”行动也已正式启动。

　　变职业微笑为全民微笑；变堆砌的微笑，为生态的微笑；变偶发的微笑，为常态的风景；掌心化雪，微笑化心。

　　微笑其实很简单，2012，我们与微笑同行。

　　阎崇年（著名清史专家、《百家讲坛》主讲人）

　　微笑，就是和谐、包容、厚德。

　　微笑是一种发自内心的无言的交流，有一种语言无法取代的魔力。微笑相当于赠人玫瑰，手有余香，心也有余香。多读书，多读好书，可以净化心灵，拓展心胸，自然会内心增加微笑。

　　一座城市能充满微笑，会给城市文明注入愉悦和温暖的力量，更会使沈阳这座历史文化名城增加创新活力与人际和谐。愿沈阳充满微笑。

　　胡世宗（沈阳歌手胡海泉父亲，军旅作家）

　　“微笑沈阳”是一个非常美好的命题，让我联想到“微笑辽宁”、“微笑中国”、“微笑世界”……伴随着春风即将吹拂我们的故乡沈阳，微笑活动必将让春天早一步到达我们这里。

　　俗话说，性格即命运，一个人，一个团体，或一座城市，是不是乐观的，可能会决定他或它的未来。生活确是一面镜子，你笑它也笑，你哭它也哭。一个人葆有乐观的情绪，会促使他生活得更愉快，会让他的事业更发展。

　　微笑是花朵，如果我们这座城市，有更多的微笑，就会让我们的城市像一座香气袭人、五颜六色、养眼养心的大花园。所以我觉得我们的城市提出“微笑沈阳”这样一个倡议、一个主张，是非常切合我们广大市民内心的愿望的。

　　刘铁（辽宁大学文化学者）

　　没人否认，一路出行，遇到或未遇到他人投给你的微笑，会关系你这一路心情。来自陌生脸庞的一个微笑，绝对是扫荡阴霾的一缕阳光；那弯弯的眼角、嘴角，不就是为你撑起的遮风蔽雪的伞吗？还有那些用电子书写符号组装的笑脸，从每个沈阳人的指尖，流淌着浓郁的温情。

　　笑从心生。面带微笑者，如果发自内心，那是他内心阳光涌出心灵的窗口，向人间释放着热能。无论我们以怎样的理由呵护我们内心的强大，我们都没有理由，阻拦我们心中的块垒接受暖流的浇灌！沐浴着三月的春风，洗礼着全运会的“春风”，我喊一嗓子：“嗨，沈阳的哥们儿、姐们儿！你心理阳光一点儿好不？”

　　举全城之力，打造微笑，旨在构建良性沟通：既让市民彼此沟通，更有助于同城市的客人沟通。构建这一沟通的前提，是改良这座城市的全民性格，使之善化，真正由内至外的让沈阳人与人为善！

　　全面动员，有助于培育一颗与人为善的心灵。气象意义上的“寒流”，只有靠“暖流”驱逐。变职业微笑为全民微笑；变实用主义的微笑为超越利害的微笑；变堆砌的微笑，为生态的微笑；变偶发的微笑，为常态的风景；让可以把心掏出来的沈阳人的热心，挂在脸上，这座城市势必增长着自信、激荡着雄心。

　　让无声的微笑，代替“吃了吗？”“你干哈去？”“你啥意思？”“你想咋的？”

　　它还能代替“对不起！”“不好意思！”甚至“你好！”与“再见！”

　　如果有一座城市，被称作“笑城”，那意味着，这是一座心灵阳光之城。我猜，“沈阳”本来就有这层意蕴吧？让我们打造一座“笑城”，如何？我相信，一座“笑城”崛起之日，就是首善之城、祥和之邦诞生之时。

　　掌心化雪，微笑化心。

　　从我笑起！